当前位置:首页> 丝路新韵>

【奔流文化·器物】定窑白釉刻花折腹洗丨 看见宋朝的美

2022-08-09 14:57:42        来源:奔流新闻

文物档案:

窑白釉刻花折腹洗,宋,出土于甘肃漳县汪氏墓群。定窑白釉刻花折腹洗,器高3.6厘米,口径14.8厘米,底径8.9厘米。广口,斜腹,在圈足上部腹部内折,器底平坦,洗底部刻花装饰一枝怒放的菊花,菊花下有萱草纹衬饰。芒口,器身满釉,釉色白中略闪黄,胎薄,质坚实。圈足,底部中间竖刻三字“復古殿”,在三字的左侧又刻有一“冬”字。

一抔平凡的泥土,与火邂逅,在能工巧匠的手里,完成它的逆袭,成就各种精美的瓷器。当第一眼看到它,它非凡的美便会深深地吸引着你去探究源头。这种美朴素、寂静、谦逊、自然,有一种“独上高楼,望尽天涯路”之美感,它就是现藏于甘肃省博物馆的国家一级文物——定窑白釉刻花折腹洗。

(一)

1972年至1977年间,甘肃省博物馆与漳县文化馆共同发掘了距漳县城南2.5公里的徐家坪汪世显家族墓地。出土文物七百余件,其中瓷器共有59件,有几件孤品精美绝伦,其中就有这件定窑白釉刻花折腹洗。

业内专家从胎质釉色及工艺特征分析,这件定窑白釉刻花折腹洗应是在北宋晚期制作,器型小巧精致、釉色洁白如玉,刻花纹饰线条流畅,层次清晰,体现了定窑最成熟时的特征,曾被选入南宋皇宫成为宫廷御器。那么,它又是怎样流转到巩昌汪氏家族手中的呢?

世居陇西盐川(今漳县西南百里盐川镇)的汪氏家族,为金元以降陇右之名姓大族,汪氏征战四方,军功显著,族中封王、封公者不少,为高官者极多,又有汪良臣、汪惟勤两人为驸马尚主,与元朝王室联姻。不难看出,按照汪氏家族显赫的地位,这件定瓷无论是族人收藏,还是君王赏赐,抑或公主陪嫁,都极其符合情理。

知定瓷,先知定窑。定窑与官窑、钧窑、汝窑、哥窑并称为宋代五大名窑,在中国陶瓷史中的地位非常重要。随着岁月变迁,窑火熄灭,定窑沉寂了600多年。直到20世纪70年代,定窑原址河北省曲阳县才开始复烧白瓷。

考古研究表明,定窑是中国古代白瓷生产中最具代表性的杰出窑场。其胎料加工极细,胎体洁白细腻,施釉极薄,釉薄处能见胎色,白定釉色多数为白中微闪黄色,釉较坚致,不太透明,呈现出玉般的质感。古人对瓷釉的追求一直以玉为目标,定瓷正体现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玉质美感。元朝人刘祁在《归潜志》一书中曾有“定窑花瓷瓯,颜色天下白”的赞誉。乾隆皇帝称赞定窑白瓷“既质玉之质,复白雪之白”。

(二) 

汪氏家族墓出土的这件白釉洗胎质轻薄、坚硬,釉色白中微闪黄,在洗底刻花凸起处,釉十分薄,几可见胎,给人以柔和悦目、温润恬静的中和之美。

洗为文房用具,用于洗笔,亦称笔洗,在宋代非常流行。

欣赏这件定瓷,看其“芒口”。口沿无釉,露出胎骨,称为“芒口”,这是定窑的一大特色,也与它的覆烧工艺有关。覆烧与正烧相对,这种烧制方法节约窑位空间,大幅提升出产量。凡事有利则有弊,产量是提升了,但因胎体倒置,口沿无法上釉,留下一圈涩胎。为了弥补这个缺陷,有人就在口沿上镶金镶银作为装饰,镶口又被称为“扣器”。巧妙掩饰芒口缺陷,又显雍容大气,是极简与轻奢的完美体现。这件白瓷洗虽然未见镶口,却也保不齐流失在岁月长河里了。

说定瓷“色如玉、声如磬”,还少不了它的秀美纹饰。白瓷洗内底平坦,刻有一朵盛开的折枝菊花,菊花下部的茎蔓与萱草装饰在菊花两侧。右侧草叶卷曲上扬,左侧草叶舒展流畅。白瓷洗的底部虽不大,但纹饰刻划丰满,布局得当。画面极具灵动感和平衡感。胎薄,刻工刚劲有力却不深,体现出很强的浮雕感,主题非常突出。奇妙的光色变化,使釉层鲜活起来,令人赞叹这鬼斧神工。

然而让它与众不同的是其圈足外底部的铭文。

铭文多在器物的里心或底面,类似于窑工的小广告。根据考古采集标本来看,“官”字款器物,公认为皇室所用的有“尚食局”“尚药局”“奉华”“凤华”“慈福”“聚秀”“禁宛”“德寿”等。而这件白瓷洗底部铭刻却是——“復古殿”,这在历年发现的定窑瓷器铭文中是唯一一件。復古殿为南宋皇帝高宗时建,理宗重修,是皇帝燕居休息的场所。至于铭刻于“復古殿”旁的“冬”字,有可能是冬日所刻,或有其他别的意义,但在定窑台瓷中是绝无仅有的。

(三)

甘肃漳县出土的这件白釉洗,历经北宋定窑烧制,成为南宋皇宫御用品,其后被甘肃巩昌汪氏族人所得,埋葬地下数百年后重见天日,它背后还有多少传奇我们不得而知,然而当它静静地守候在甘肃省博物馆展厅内与现代人确认过眼神,就不难从它身上窥见宋人的审美,成为今人了解宋代美学的连接点。

陈寅恪先生有言:“华夏民族之文化,历数千载之演进,造极于赵宋之世。”宋代已不仅仅是一个朝代的名称,而演变成了中国艺术史中一个独特的美学符号。这件定窑白釉刻花折腹洗无论从它的器型、釉色,还是刻花,无不体现着收敛、温厚、宁静、含蓄之美。这也是宋代官方宫廷审美。

提到中国宋代审美,不能不提一个人。宋徽宗赵佶这个皇帝艺术家可谓引领千年风尚的审美代表。唐朝以繁复奢华为美,宋徽宗却偏不喜欢,崇尚极致简约之美,去掉所有繁复奢华,可实际上,这极致简约的背后却是更高的艺术思想和高潮技艺的叠加。他虽不是治国的好帝王,却才艺绝伦,在书法、绘画、茶道、器物方面开创许多先河,是艺术上的巨匠。说到瓷器,他以朝廷之力管理烧造瓷器,促进了陶瓷业的精益求精、推陈出新。

毋庸置疑,宋瓷是两宋文化的一朵奇葩,宋人用墨画画、烧单色釉瓷器,线条简洁、颜色纯素,无不体现着宋人的审美态度和格调——平淡实乃绚烂之极也。

文丨奔流新闻记者 荆雯



  • 相关新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