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父亲
我父亲名王乐,1977年生人。父亲的童年在变迁中度过。小学四次转学不提,大约他十岁时,举家从山西搬到兰州。一次次的变化让他对童年的记忆模糊不清。
初中时虽成绩优秀,却甚爱玩闹。老师初遇这名“优等生”时还是满面春风,一年之后再见时早已面若冰霜,一脸嫌弃。进入高中后不得已而发愤苦读,第一次参加高考却不幸落第。然而因祸得福,在高考复读时熟识了他未来的妻子,于人生中的灰暗时刻收获辉煌的爱情,为我的诞生奠定了基础。武大樱花烂漫的时节,望去确也像绯红的轻云,然而不远处的羽毛球场却总少不了赤裸上身打球的“某位北方学生”。不错,我父亲重读一年后以优异的成绩来到武汉大学。南方毒辣的太阳让他时常光着膀子,为这个生性自然的人的性格中增添了大大咧咧的狂放。
之后回到兰州、参加工作,组建家庭。这个男人的婚后生活却更“狂野”。他曾在喜马拉雅山脉旁的小国尼泊尔仰望入云的雪峰,他曾从两万九千英尺的高空一跃而下,他也在光线微弱的海底潜游,在阿非利加的最高峰看日出,在色彩鲜艳的冲浪板上迎着海浪。他不曾停下探索的脚步,不断用孩子一般兴奋的眼光看向更远。
在外人眼里的他沉默寡言,人们想象着他在家庭中大概也是个严肃深沉的父亲。实际上,他在家中一刻也不得消停,其唠叨更甚于《大话西游》中的唐僧。他喜欢指指点点,哪怕自己并不在行的事也要说上两句,颇有中年人的油腻;至于自己在行的,比如数学,他总要把一道题做出三四种解法并滔滔不绝地讲给我听,更显出好为人师的性格。
就是这样一个孩子气与油腻兼具的中年人,如今却被家务琐屑磨没了脾气。世界来势汹汹的疫情迫使他辞别远方,母亲去如抽丝的病痛又让他整日奔忙。他年事已高的父母需要他照顾,他春春叛逆的儿子需要他倾听。每当他做完晚饭、洗完碗、辅导完我的功课、帮助母亲做完康复训练、拖完地,看着23点的指针,才躺在沙发上。忽而他疲惫的眼神与宠物狗渴求的眼神相遇,他便明白:遛狗时间到了,于是他披上外套领着狗,无奈地走出家门,走进家门之外的黑暗。
随着母亲康复之路愈渐光明,我感到以前的他渐渐回来了。看着现在他讲题时唾沫横飞,听着他唐僧一般的啰嗦,我仿佛仍能看到他牵着狗出门时漆黑的背影,仍能听到睡下许久后传来他回家的脚步声。我看到他肩上的责任一刻也未曾轻过,只是他将负责任的苦变为尽责任的乐。
经历了这一切之后,原来我眼中他的“好为人师”与“中年油腻”变成了“可爱”与“可敬”。
文|兰州十一中八年级三班 王海祁,指导老师 王晓敏
2022-02-22 09:50:32 来源:奔流新闻